2024年8月10日,在合一绿色基金会(以下简称“合一绿”)发起筹建十周年的主题活动上,合一绿联合银杏基金会发布了《多议题公益组织应对气候变化调研报告》(以下简称“报告”)。
在银杏基金会的资助和支持下,合一绿历时半年时间,对国内环境保护与动物福利、城市社区营造、乡村振兴与区域发展、边缘人群救助与赋能、医疗卫生健康、教育公平与素质拓展、ESG与商业可持续、人道救援与防灾减灾、职业安全与劳动保护、宗教文化艺术发展、婚姻家庭与社会性别主流化、公益行业支持、志愿服务、社会组织国际化(走出去)等公益议题领域的148家公益组织在对气候变化的认知程度、业务与气候变化的关联程度、气候行动策略、气候筹资情况和能力提升需求进行了摸底调研,并形成了这份报告。
01 气候变化既非新议题,也不是环保的专属,它是一种视角
在报告发布会上,调研负责人和报告执笔人、合一绿色基金会行业发展项目总监李大君首先回顾了公益组织应对气候变化的历史,并指出气候变化在国内公益界并非新议题。
早在2007年,自然之友、乐施会、绿色和平、行动援助、地球村、世界自然基金会、绿家园志愿者、公众与环境研究中心等公益组织就已经面向国内200余家从事环保与发展工作的公益组织开展了问卷调查,并邀约当时国内各议题领域活跃的数十家公益组织开展了两次主题工作坊,形成了一系列报告。中国的民间公益组织也在2009年丹麦哥本哈根气候大会上作为一个群体发出了自己的声音。
遗憾的是,由于受到气候变化问题上的国际政治角力以及国内经济政策环境的影响,这一系列报告对公益组织参与气候变化未能形成持续性推动。
2010年后,公益组织在气候变化问题上除一些零星探索外,整体进入沉寂期。但这些报告里面有关气候变化、气候公正以及应对气候变化的实践与思考,至今看来仍具有前瞻性和对当下工作的借鉴意义。
这次,由合一绿与银杏基金会联合发布的报告,也对以往有关气候变化的报告进行了重新的梳理与解读,并形成了新的思考与观察融入了现在的报告中。
02 调研发现:公益组织即将创造气候行动新高潮
从此次调研来看,公益组织虽议题不同,对气候变化、全球变暖以及气候变化对人类的影响有着高度共识,其中最为突出的是对由于极端天气发生的频率与强度增加,而造成的伤害与损失增大的认知,对容易引发次生灾害的易危地区和处于社会边缘和底层的易危人群影响尤为显著。
由此,现实的气候危机是公益组织自发或自觉采取气候行动的直接原因。93.9%的组织核心业务与气候变化有关联,并主动进行了气候变化的应对工作。许多一线组织尤其是县域组织已经在有限的资源条件下,围绕水资源管理、防灾减灾和易危人群救助等展开诸多气候行动。
公益组织在应对气候变化的具体方向上呈现多样性与丰富性,但也存在一定程度的不均衡,部分应对方向较少有公益组织涉足。除环境保护、乡村发展、志愿服务等传统公益议题外,能源转型、城乡规划与建筑设计、文化遗产与文物古迹保护、碳捕捉与碳封存等应对气候变化的新兴议题方向也有少量组织涉入。
调研结果显示,超过半数的受访组织在气候变化的行动策略上采取了“气候减缓与气候适应协同推进”的策略。
其中,气候减缓的国际化程度高,以环保组织为主,部分组织有较多国际交流经验、对国内政策有较多研究。
在气候适应方面,出现了议题和组织的多样化,以在乡村和城市社区开展一线社区服务的公益组织为主,地方性特点强。
国内公益组织目前在国际性气候变化事务参与率总体较低,在国内也还处于十年沉寂后的重新起步期。但随着一批各议题领域新的引领型公益组织的加入和国家政策的鼓励,公益组织参与气候变化事务即将迎来高潮。
在气候筹资方面,由于国内尚未建立完整的气候筹资体系,公益组织的筹资渠道和筹资规模都很有限,1/3的组织尚未开始气候专项筹资,已有筹资的机构中,1/4的组织年度气候筹资额度在5万元以下。多数组织表示,主要困难是资金不稳定。但部分已经开展气候行动的公益组织,则面临着难以找到将所工作议题与气候问题有效结合并深化的路径困境。
同时,报告还指出,尽管近一半的组织都将“拓展基于气候议题的筹资渠道与稳定资助”作为主要能力提升需求,但资金背后,高达76%的公益组织在能力建设上的第一需求则是围绕与气候变化相关的话语体系打通、业务与战略融合展开。而在资助形式上,能够匹配结合能力建设的、连续性小额资助最受欢迎。
03 结论与行动建议:公益组织的价值在于引领与启发
基于本次调研,合一绿形成以下结论和行动建议供相关方参考:
公益组织要瞄准让气候行动“飞入寻常百姓家”的基层探索实践
人类对气候危机的加剧主要就是资本无限积累、生产与消费不断扩大的结果,继续依靠单纯的资金投入与科技创新,无法解决气候危机,这需要社会生产和生活方式的再造。
公益组织作为贴近基层又小体量的存在,需要发挥在社会资本整合方面的长处,通过基层实践与政策倡议,推动低成本、低门槛、易推广的气候行动“飞入寻常百姓家”。
公益组织应掌握基本的气候教育与气候风险评估方法
气候危机,已经不是潜在的风险,而是此时此刻、此身此地的现实。公益组织以及公益组织从业人员有必要掌握基本的气候风险评估方法,从身边尤其是社区开始,普及气候变化相关知识,并有意识地带领和推动基层组织对所在社区进行气候风险评估,对基本的气候风险和防减灾方案有所认知与掌握,这是直接进行气候干预的基础。
基于机构的使命价值观形成逻辑自洽的气候行动方案,并在实践中优化
不同社会议题与气候变化的议题融合是趋势,但各议题组织仍需基于自身使命价值观和所关注对象的实际情况与需求进行业务设计。面对分布在各地的灵活机动的气候行动探路者,持续性的气候共学和小额行动实践资助有助于公益组织更快找到与气候议题的融合点。
公益组织要形成“大题小做”的项目设计能力
不同议题和同一议题的不同组织,因对气候变化知识的接触渠道和程度不同,在行动上差异显著。各种支持力量应当帮助公益组织形成气候变化的国际视野、知识储备和立足本土的“大题小做”的实务能力,帮助将自己所关注议题、区域或人群与气候变化建立直接关联或强关联。
强化区域性应对气候变化行动网络建设
建议不同议题领域的资助方尤其是在行业内具有风向引领性的基金会,在自己的议题范围内,有意识地将自己所资助议题与气候变化进行融合,支持公益组织尤其是一线组织开展气候融合的实践,在帮助合作伙伴探路的过程中,也找到和明确基金会在气候变化背景下的生态位。
由于气候危机与应对气候变化的区域性特点明显且影响面广,也需要一定区域的不同议题的公益组织联合起来,结合政府地方性气候规划,与相关方合作,形成多方参与区域性应对气候变化的行动网络,构建和强化区域性防灾减灾体系。
04 公益组织应有历史的主动与自觉
参与报告审阅的前财新环境与科学记者、食通社项目主任孔令钰,基于她对气候变化的调查与报道,对报告进行了评议。
孔令钰认为这份报告有两大亮点:
一是乡村发展组织和边缘人群救助组织,已经基于自身对气候变化的敏锐感知而行动了起来,这是一种自下而上的历史主动与自觉,不是等资金到了、话题热了再去行动。而且,报告议题覆盖全面,可以给到各议题领域的气候行动以借鉴。
二是这份报告也指出资金当然重要,但如何帮助公益组织打通自身业务与气候变化的逻辑关系以及用气候话语来重新解读和传播自己的工作,更是公益组织的迫切需求,这是对已经和有意在气候议题上开展资助的组织的重要提醒。
同时,孔令钰还特别指出,当我们在学习国际话语体系时,也要保持自己的本土性、先锋性与革新性,而非被完全同化或陷入某种单一的逻辑。
作为此次调研的资助方和联合发起方,银杏基金会张伯驹秘书长首先对此次成果表达祝贺。
接着,伯驹强调将气候视角纳入公益组织实际工作中的必要性,以期形成各议题领域应对气候变化的实践继而涌现更多解决方案和智慧,并建议各类资助型组织要对一线公益组织有足够的耐心与陪伴,帮助更多有气候想法和雄心的人与组织,支持大家进行最初的探索和试错,而这也就是报告中所提及的“小额、灵活与长期资助的价值”。
最后,伯驹呼吁在这一个公益组织气候行动再出发的关头,希望各方力量的汇聚与加持,让公益组织在气候减缓、气候适应和公正转型的探索与实践中形成对全社会的启发。
作为国内最早的公益组织应对气候变化报告的发起单位之一,公众与环境研究中心创始人马军老师,在发言时谈及,合一绿与银杏基金会联合发起的这份报告,具有承前启后的意义,它既有对十多年前上一代公益组织和公益人在气候变化上探索和实践的传承,又有对当下多议题公益组织和政府、企业开展气候行动的启发意义。
在气候变化这样一个天大的问题和危机面前,公益组织作为一个议题分布广泛,且接地气的组织形式,可以利用自己的角色,消弭偏见,联动公众、政府和企业,不断更新发布行动报告,创造约束与激励的评价机制,共建气候行动的基础设施。在应对气候变化的道路上,全世界都在探路,公益组织可以有所作为,而且能够积极作为。
针对这次调研的成果,合一绿理事长兼执行秘书长吴昊亮强调,气候变化涉及全球的每一个角落和群体,在全球变暖和极端天气灾害和损害增大的背景下,存在大量气候脆弱区域、脆弱人群和脆弱产业,这不是某一个议题可以涵盖和解决的,因此把气候变化作为一种视角、一种意识融入各行各业是非常重要的心智模式的改变,并希望通过这份报告帮助公益组织和基金会完善自身的气候行动方案。合一绿也将和相关方合作,面向多议题公益组织启动气候行动支持计划。
正如在北京小街图书馆发布现场背景板中鲁迅先生的那句话——“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在气候行动中,我们不必等候全球共识,我们也不需等待成熟的路径摆在面前,而是基于此时此地做出立马的行动。
期待这份《多议题公益组织应对气候变化调研报告》成为你我气候行动的号角,助力你我气候行动再出发!